“但那不算是我的错!”留意到我的表情,卢米立刻辩解起来,“就是他吧,原来是卡索图里恩的人……卡索图里恩你知道吗?他是你的另一个公爵哥哥,和你一样是魔后生的孩子,在你和你的孪生兄弟出生之前,他战死了。”说到这里,他感叹起来,“哎,不管生前有多么辉煌的成就,多么尊贵的头衔,死了就会立刻被忘记,这就是魔界。望龙岭的公爵卡索图里恩死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被别人瓜分,名字不会再被人提起……哼,让人都回忆不起来这位大人还活着的时候那副趾高气扬的蠢样子。那家伙还活着的时候放话说,不许白沙林的人踏进他的地方半步。而这片区域,包括那个花园,”他手臂一挥,为我指示这片区域的范围,“都被那个蛮横无理的家伙宣布说:这里属于他——哇明明是魔王的城堡魔王的宫室凭什么这里就属于他了?真是没道理是不是!可偏偏魔王不反对,默认了。结果我以前都能在这里随便闲逛突然间不许我进,我怎么能接受?而且你知道我的……”他一摊手,对我嘿嘿一笑,“越不许我干的事我越想干。所以有一天,我就偷偷溜进来故地重游——结果就是刚才那个人!他把我抓个现行!我跟他说你不说我不说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好吗?没人知道你主人的禁令被违反你主人的面子也就抱住了——但他偏不。他大声嚷嚷说我这个白头发的杂种在这里叫其他人快来打我。”说到这里,他嘲讽地大笑了几声,“他不放过我,我就只好也不放过他了。我趁其他人来之前先把他打了。你说他是不是找打?”嗯,这么一听是没那么让我感情上难以接受了……但我觉得还是卢米错更大,他干嘛非得过来转一圈,让卡索图里恩的仆役难办。都是打工人,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而且之所以他只有被我揍的份完全是因为他比我弱,要是他比我强,就是他揍我了!虽然我比他强,可我也没有下重手打死他。反而是我,差点被飞速赶过来的卡索图里恩打死了。”“啊?!”我失声叫出来,眼前又闪过了被瓦尔德杀死的老师那张失去血色的恳求的面孔。卢米说起这惊险的时刻挺云淡风轻的,我那么叫了一声倒是叫他怔了一下。我反应过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完好地在这坐着,而打他的卡索图里恩都入土了。而且他看起来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不管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还是那么胆大妄为无所畏惧。我有点尴尬,结结巴巴地问他:“那、那你是怎么从一个公爵手底下逃走的?”他哈哈大笑,对我说:“我是个半魔啊,瓦琳娜瑞亚,虽然我很会逃,但要是一个贵族想杀我——而且他还是一位公爵——我根本逃不掉,我不是逃走的。是我运气好,当时我的主人卢克西乌斯正好在附近,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赶过来。两位公爵打起来就顾不上我了,哈哈——我被同事拖回去,躺了好几天呢。”天啊,真是让我又觉得担心又觉得无语。原来之前他说自己万一被打死怎么怎么样不是有自知之明而是有这样的经历,可都这样命悬一线过了,他居然还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心上,继续干那些纯粹只是找刺激的危险的事……“怎么,又在忧虑我还能不能再活十年啦?哈哈哈——放心!你看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这样行事的风格,我不一直都活着吗?算起来我命悬一线过非常非常多次,偏偏每一次我都没死,好几次还都是想让我死的人自己先死了——这要是按外面那些信徒的说法,我就是‘被神垂青的’,哈哈哈!”这种性命攸关的事哪能这么看啊!
“你只是一时运气好!哪一次运气稍微一不好,你可就死了!”“可是我现在运气正好啊,瓦琳娜瑞亚。”他悠然笑着对我说,“你看,我的主人是白沙林的公爵卢克西乌斯,他现在在魔界风头正盛——”他伸出手指数起来,“一直和他做对的卡索图里恩已经死了,魔界仅存的另一位公爵一直规避着他的锋芒,魔王本人都会避免和他起冲突。像刚才那个曾经仗着他主人的气焰对我出言不逊的人,我现在要他来陪我聊天,他就得过来陪我聊天,我说他可以走了,他走的时候还要对我行礼——呵。虽然依附我的主人获得他的庇护的代价就是得做那些我不喜欢却能讨好他的事——给这个不懂什么是旋律的家伙拨弄琴弦,真是够反胃的!但是这样令人讨厌的工作毕竟只是我生活的很小一部分,其他大部分时间我都可以仗着他的威势去胡作非为——这样一想就感觉还挺划算的啦!”我拧起眉毛。卢米的话让我好不舒服,和我的道德观念相悖。他说的话概括一下不就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吗?这是不对的……可是另一方面,我和卢米熟识,知道他人不坏,做的所谓的“胡作非为”的事都不是什么真的非常坏的事,而是魔族观念里那些“僭越”的事。是魔族太龟毛了,等级观念太严重,莫名其妙的条条框框那么多,以至于让一个只是有点桀骜不驯的人做的一点其实根本不算是什么的小事严重到了可能让他落得一个被打死的下场。更让我不舒服的是魔界。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一时没说话,回过神来时发现他也在沉默,盯着他的伸出的几根手指出神。他的笑容寡淡了许多,这让他的脸被夜色和灯影衬托得有些阴冷。他又伸出来一根手指。“嗯……倒是还有一个人。”他猩红的眼睛再度转向我,“你的孪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