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绊绊的人是他,现在,倒成了我了。
另一个人开口讲了起来。魔晶灯是魔晶做的灯,魔晶是把魔力注入天然晶体后形成的东西,配上适当的魔法阵,就可以在启动魔法阵的时候发出亮光。魔法阵是用附魔性高的涂料绘制的可以引导魔力流动的图案,不同魔法阵可以发挥不同的效果。魔力是一种力量,我们天然就可以感受到。现在,请我们闭上眼睛,感受自己体内的魔力吧。
我发现这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周围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刚才那个站在我身边的姐姐也是,退开我好远。一下子,我们周围出现了一个空旷地带。
“就是之前那样吧?”瓦尔达里亚说。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那盏华贵的吊灯。我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力量涌动起来,接着,像刚出生时他做到过的那样,他把那种力量释放了出来——一团黑色,凝聚成一团锋利的尖簇,冲向了吊灯。
哗啦——
碎片四处崩溅,我们周围的人惊呼出声。刚刚那个为我们从魔晶灯引入魔力的人非常镇静,不慌不忙地做了和瓦尔达里亚同样的事——释放出那团黑色的力量。但他的凝聚出的黑色要更规则,更平整。
他为所有人挡住了碎片。
“您做的很好,”他对瓦尔达里亚说,“只是,请容我提醒一句,把魔力释放出来时,请考虑一下后果。肆意地释放魔力可能伤害到自己,或者周围弱小的生命。”
“‘弱小的生命’?”瓦尔达里亚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吗?”
“……是的,大人。我们非常弱小,被您二位的魔力穿透心脏或者头,就会死去。您理解什么是死吗?”
“我理解死。但我觉得,你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死。”
“承蒙夸奖,不敢当。您二位是魔王与魔后的子嗣,继承了魔王强大的力量,一出生就拥有真名,达到了领主该有的实力。即便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精细的战斗技艺,仅凭天生的感觉,若您二位想要对我们出手,九成九的概率,被命中的人会死。”
他说到这里,跪下来。我们周围其余人也哗啦啦跪下来。
然后,他对瓦尔达里亚说出了这句话:“您现在可以尝试一下。”
……什么?
我环顾四周,只能看见低垂的脑袋,虽然我现在是个只有那么高的小不点小孩,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我能从几个人正在发抖的身体看出来,他们很恐惧。
我看向瓦尔达里亚,他也正在看着我。他想试吗?
“我不想试。”他对我说,“该你了。”
松了口气……
好吧,该我了。回忆刚才做到的事,再重新做一遍。但是那时候,很慌张,而且一心想的是切开眼前的阻碍……现在我当然什么都不想切啊,万一伤到人怎么办!刚刚都听到了,他们很容易被杀掉。
……好可怕,很容易就被杀掉……这么轻易地,就会死……但是,也有点庆幸的感觉……我不是穿越成了他们,我是穿越成了这个更强的,什么领主什么什么……虽然,面对魔王,还是很容易就被杀掉……
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心烦意乱,而且本来也还不太熟悉那种我此前二十年的地球人生涯里都没经历过的感觉,掌握过的力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什么都没放出来。
“若是瓦琳娜瑞亚大人觉得很困难,不用心急,不妨到另一个房间去慢慢练习,我等先陪瓦尔达里亚大人——”
“不,我想等她。”瓦尔达里亚打断他。
“这……若您早点完成——”
黑色的尖簇骤然冲向他的脑袋,我吓了一跳,拽住瓦尔达里亚的手:“瓦尔德——”
他捏了捏我的手。那团尖簇没有戳穿这个仆役的脑袋。
“和你们沟通为什么这么难?”他对他说。
“非常抱歉,请您饶恕我对您的冒犯,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魔力散去了。
“十分感激您的仁慈。”
“这就是‘仁慈’?”瓦尔达里亚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这不是问那个仆役,而是在问我,但是那个仆役没有意识到。
“是的,大人,这就是仁慈。”
我对我穿越后的孪生兄弟摇摇头。这不是仁慈。
“哦。”瓦尔达里亚说。那时候在黑暗里,看不见他,只能听见他的思绪,听他“哦”的时候,没有感觉这么毛骨悚然,因为那时候不知道他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用他那双和魔王一样的猩红的眼睛盯着我看。当他移开视线时,我情不自禁感觉到心里轻松了一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黑色的魔力释放出来,悬浮在他这只手的周围。他把这团黑色放出,收起,再放出,改变形态,操纵它们运动。他在某个时刻瞟了我一眼,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在给我做示范。
于是,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被另一种温暖的感情取代了。虽然好像不是人,虽然好像有点可怕,但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