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虞秋秋见了他反应淡淡,语气也平平。然后,没一会儿,她便将床帘给放下,自顾睡去了。“夫君晚安。”哦,这女人放下帘子后,还又补了一句。褚晏:“……”就这样?他说他今晚不回来,然后又回来了,虞秋秋的反应就这样?全程毫无波动,但偏偏又做了点表面功夫。神思清明之后,虞秋秋那隐藏在日常之中的冷淡也好像被放大了。若是换做从前,她眸中的惊喜大概早就浓到溢出来了。褚晏沉默,半响后,轻嗤了声。冷淡就冷淡吧,他根本就不在意。翌日,褚晏顶着双黑眼圈去上值了,然后一连几天,黑眼圈日益加深。褚晏:“……”这耳聪目明,竟是该死地令人恼火!好在,这天下值的路上,他又看见了那个前些天在膳堂里愁眉苦脸的属下。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许。然而——“走走走,喝酒去!”那属下还没出廷尉司就开始在那呼朋引伴地邀酒。众人纷纷打趣。“嘿,你还有心情喝酒,嫂夫人不跟你闹别扭了?”“就是,你不怕你家那母老虎了?”属官不以为然:“这夫妻哪有隔夜仇,早就和好了。”“哦~~~”“怎么和好的,说来听听。”众人挤眉弄眼地起哄,那属官立刻挥蚊子似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少打听。”“一句话,喝酒去不去?”“去啊,怎么不去,走!”相约去小酌的人群逐渐扩大,甚至见到褚晏时,还有人兴致上头地来问他去不去,褚晏很是冷漠地给拒绝了。同样都是闹别扭,有的人已经和好了,而有的人……褚晏沉默。“宣平侯失踪至今杳无音讯,大人与宣平侯相识多年,忧心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哪有心情喝酒?”不知是谁训了那递邀请的人一句。褚晏登时就循声瞪了过去,是哪个在造谣他担心周崇柯?不过,瞪到一半,褚晏整个人又忽然愣住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周崇柯人还没找到?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姓周的难不成还真抛下侯爵归隐田园去了?……千里之外的一处山坳坳内。周崇柯被迫混迹在了一队开荒的队伍中。此地的县令听了人谏言说这里适合种草药,脑袋一拍就吩咐让人来开荒,然后,他就被抓了壮丁。只见他一身的满是补丁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个镐头,脚上还穿了双露脚趾的破草鞋。派头不能说是一落千丈,只能说是沧海桑田。锄累了,周崇柯刚躲树荫下歇了一回儿,领头的就过来催他了。“诶诶诶,那边那个!在爷眼皮底下就敢偷懒,胆子够大的,工钱不想要了是吧,赶紧的!”周崇柯掀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就坐地上去了,敢在他面前称爷,这人才是胆子够大的!一天就十几文钱,放以前都不够他扔的,竟然还敢对他颐指气使地在这充大爷。也就是他今天才吃了半个窝窝头,早就没力气了,不然……“咕——”周崇柯的肚子适时叫了起来。
“……”领头之人刚走进就听到了这么一声,眉梢微挑,但看清周崇柯的打扮后,随即又了然了。周崇柯受不了这视线,斟酌了一番后,有气无力地自爆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宣平侯。”“噗——”“哈哈哈哈哈哈!”领头之人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手叉着腰道:“你要是宣平侯,那爷我就是镇北王!”周崇柯:“……”这片山头没有名字,因为地处北边,当地人统称北山。领头说他是镇北王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我说的是真的。”周崇柯神色认真。领头笑了半天后才终于配合地憋住了笑,问道:“哦,那然后呢。”“借我点银子。”周崇柯死马当活马医,郑重承诺:“等我回京之后,必有重谢。”领头脸上笑容顿收,眸光也骤然犀利了起来。“去锄你的地,现在!立刻!马上!!!”周崇柯被吼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虞秋秋我跟你不共戴天!”周崇柯一边被迫劳动,一边咬牙切齿。那女人差人把他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也就算了,丫的,还换了身这么寒碜的打扮!周崇柯越想越气,不甘心地掏了一百零八次口袋后,列举出来的罪状又多了一条——还她丫的一个子儿都不给他留!!!真真是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得干干净净!他在这身无分文,不干活连吃饭都成问题,身边又尽是些目不识珠的蠢货,说出自己身份没一个信的,全当他在开玩笑。“听说,侯爷向往田园生活,一心归隐,无奈三皇子却不放人?”“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我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如何?”犹记得虞秋秋说这话时,表情悲天悯人。本来周崇柯都已经体力不支了,可一想到虞秋秋这副嘴脸,他就仿佛又生出了无穷力量似的,手里的镐头越挥越高,越锄越用力,最关键,还面目狰狞。那架势,看得领头人一愣一愣的,都开始怀疑地底下埋着的是他仇人,而他在刨坟了。……“阿嚏!”虞秋秋忽然打了个喷嚏。绿枝立马关心问道:“夫人您是着凉了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虞秋秋摇了摇头:“不用了。”她这哪是着凉了啊。想起今天早上被她看完后烧掉的飞鸽传书,虞秋秋唇角一扬便笑了。只怕是有人在无人狂怒,骂她呢。虞秋秋垂首,肩膀笑得一耸一耸。她都帮他实现愿望了,这怎么还不满意呢?他就说,是不是他自己嚷嚷着要归隐田园的吧?她甚至还给他挑了他最爱的那副画中之地,他就是去求菩萨,菩萨都不一定能这么人性化。系统;【……】【你管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