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柯顿步。不是帮他解决麻烦,而是帮他解决制造麻烦的人?周崇柯指尖摩挲着折扇柄,没有回头,声音清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罢,他便继续往门边迈了去。虞秋秋却不急不缓,悠哉悠哉,开始点名:“你煽风点火的继母。”周崇柯的脚步再次顿住。虞秋秋:“觊觎你世子之位的弟弟。”周崇柯轻笑了声,而后回身,定定地看着虞秋秋道:“他们可都是我的亲人。”她竟然拿这个来跟他做交易?胆子可真够大的!虞秋秋掀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加码:“你宠妾灭妻的父亲。”周崇柯沉默地盯着虞秋秋看了一会儿,而后偏头磨了磨后槽牙,这女人能说出这些,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确认虞秋秋不是在开玩笑,周崇柯迈步再度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选择忠于自己的欲望。周崇柯手肘撑在桌面,十指交叉于目下,他看向虞秋秋,正色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几日后。随从突然听闻了一则消息,赶急赶忙地便跑进了书房向褚晏汇报。顾不得敲门,他直接冲了进去。褚晏见其这莽莽撞撞的样子,十分不悦。随从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几口气之后,立马道:“宣平侯府世子请了户部的卢尚书作保,上虞府提亲去了。”“你说什么?”褚晏手中的狼毫骤然跌落,眉宇间满是不可置信,声调不由得拔高:“你说谁?”随从快速重复道:“宣平侯府世子。”说完,见褚晏还是一副眉头深皱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又添补了句:“就都察院的周御史。”到最后,随从干脆直呼其名:“周崇柯!”褚晏瞪了随从一眼,没好气道:“我知道是他!”他皱眉是因为不明白周崇柯怎么会突然去虞府提亲。上辈子可没这事。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周崇柯去了八成也是要遭回绝的。虞秋秋也重生了,她上辈子跟周崇柯结的仇可多,根本就不可能答应。想到这,褚晏又从容不迫地将掉落在桌上的狼毫捡了起来,这张写了一半的折子算是废了,他只好又换了个新的折子重新写,然后边写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虞相点头了?”随从应声:“是,听说已经收下周世子的聘书了。”褚晏淡定的神情顷刻间崩裂,手中的狼毫再次脱手跌落。他死盯着随从:“你说什么?!” “嚓——”因为褚晏的忽然站起, 椅子被挤向后,放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他的大脑忽然产生了短暂的空白。虞相……同意虞秋秋和周崇柯的婚事了……褚晏罢工的大脑,艰难地思考着。他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以虞相宠女儿的程度, 虞相不经虞秋秋点头同意就将这桩婚事给应承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者,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宣平侯父子俩卧倒在床,这里头除了虞秋秋,可还有虞相的手笔。把人打了, 还要跟人做亲家?褚晏的思绪乱作了一团麻,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样,里面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可现实却又偏偏狠狠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管这中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弯弯绕绕,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褚晏撑在桌上的手不断收紧, 最后抓握成了拳。
上次虞秋秋所谓的钓鱼, 或许可以解释为恶趣味的玩笑。那现在这是什么?追求刺激?褚晏双眸微眯, 一拳垂向了桌面。他被戏耍了, 彻彻底底!“虞、秋、秋!”短短三个字, 像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随从被褚晏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吓了一下, 脚步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 可想了想,还是闭嘴了。大人现在正烦着, 估计也不想听他叨叨。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刚还暴怒的大人,没一会儿, 居然就自己了冷静下来了。褚晏坐回椅中,垂眸看着自己指节处因锤向桌面而磨破的皮,良久后,他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虞秋秋敢一次又一次地戏耍他,不过是吃定了他放不下罢了。可是,这一次她想错了。褚晏的眼神平静了下来,像是两潭亘古无波的幽井。她没那么重要,他褚晏也不是非她不可。周崇柯没有前世的记忆,她虞秋秋也没有?“呵!”褚晏嗤笑了一声,目色冰冷。他整个人冷静得仿佛置身事外,与方才的失态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根本就不信虞秋秋会真的想要嫁给周崇柯。他倒要看看,没有他的搅和,她这次要如何收场?褚晏低头看了看桌上那再次被划脏的折子,双目无波无澜,直接合起扔进了废纸篓,接着,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新的,上次将兰家灭门案的凶手捉拿归案,皇上给了他许多赏赐,这是要呈上去谢恩的折子。他提笔沾墨,一气呵成,待墨迹干透后,交给随从时嘱咐了一番。整个过程,褚晏专注至极,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随从接过折子,间或瞄了褚晏好几眼。真的假的?这就……没事了?翌日,是十日一次的大朝日,天还没亮,褚晏就已经准备出发进宫了。随从见其面色如常,很是疑惑,看这脸色吧,好像是真的放下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随从看了看褚晏上马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这天色。“嘶——”就……有点一言难尽,不是很懂。大人是不是起得过于早了些,以前上朝也没见他这么早去啊?随从端着张苦瓜脸舍命陪君子,连骑在马上出府有一段路了,整个人还恍恍惚惚。他总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床上……因为去得早,褚晏路上都没有碰上几个同僚,但好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