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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一首诗歌,大概是过去七年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请不要在我的坟前哭泣,我不在那里。

我是吹过你耳旁的春风,

是夏季打在窗台的雨,

是秋日飘在你肩头的落叶,冬季与你窃窃私语的雪。

我不在那里。

我无处不在。

-

工作的时候总是平静的,喻晗只需要认真扮演戏里的孟霖,感受他因失去双腿带来的痛苦与绝望,以及日常生活中压抑的点点滴滴细节。

比如够不到超市上层货架的商品,比如大小便都很难正常自理,比如夜夜缠身的幻肢痛。

喻晗不是真的病人,不知道幻肢痛是怎么个痛法。

但他见过贺平秋半夜不睡觉坐在床头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大抵就是因幻肢痛而睡不着吧。

刚开始半夜惊醒看到这一幕喻晗还会吓一跳,后来干脆不睡了,和贺平秋靠在一起聊聊天。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聊,贺平秋在听。

可一个人的话总有说完的时候,一个人的故事总有尽头。

喻晗深知这样的关系不健康,他总想要改变贺平秋。想要贺平秋走出痛苦,无论是童年的,还是断了一条腿的痛苦。

他还想要贺平秋看看外面的世界,多扩展热爱的事物,交交朋友,而不是眼里只有自己。

这不健康。

可贺平秋就像海里的浮木,不肯上岸,不肯自救,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喻晗和所有人一样隔绝在外。

迟早会毁掉自己。

可喻晗没想到毁得这么快。

无数个夜深人静,因幻肢痛到无法入眠的时候,贺平秋都在想什么?

会后悔当初救他吗?

会后悔这七年的纠缠,一片“真心喂狗”吗?

“action!”

幸戚敲了敲门,开门的还是之前的那个学生阿摇。

“你好,我找孟教授。”

“哦哦,快请进。”

孟霖坐在轮椅上,正在画画,色彩纯度极高的颜料堆砌出的画面让人有些不适——是一个被腰斩的漂亮男人,虽然看不清脸,但光从氛围也能瞧出这一点。

清秀,艳丽,露出的肌肤很多,哪怕是男性,也有让人一吻芳泽的衝动。

从穿着来看,他正是最近一起腰斩杀人案的受害者。

幸戚皱了下眉: “孟教授,还要感谢你上次的提醒——”

“卡!!”

甘朗要气疯了: “就这么一小段的表情这么难演吗?先是平静,然后到看到画时的一瞬间的不适和怀疑,但在孟霖转身的那一刻就全部掩饰好,恢復不动声色的礼貌笑容!很,难,吗!?”

丁易琛深吸口气,哪怕知道甘朗是导演圈出了名的难搞,他还是差点没压住脾气。

但他也清楚,以甘朗在圈内的资历与地位,还是不要得罪得好,哪怕他背后有人撑腰。

丁易琛深吸一口气: “我想休息下,调整调整。”

去洗手间的时候,喻晗听到角落传来丁易琛压都压不住的怒骂: “他演一个面瘫当然演的好!有本事让我和他换一换!”

应该是在和谁打电话。

“气死我了,甘朗还不是看在那个死瘸子的面子上才对他那么宽容,真以为自己演的好呢?”

那边应该是安抚了几句,丁易琛火气消了点,小声喊亲爱的: “我想你了。”

喻晗对此并不意外,丁易琛被包养的传闻在圈内一直有,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曝光罢了。

丁易琛从隔间出来,就对上了喻晗平静的眼神,他先是吓一跳,随后当看不见一样撞开喻晗的肩膀,却在下一秒被按住肩膀。

“你干什——啊!!”

喻晗直接怼着丁易琛的肚子来了一拳: “死瘸子?你真敢骂啊,我都没这么骂过。”

“你他妈——!”

“他和我妈都不是你能骂的。”

喻晗又是一拳上去,力道不轻不重,不会出大事,但又能让丁易琛疼得直不起腰。

“我想打你很久了知道吗?在你煽动粉丝网暴他的时候。”喻晗踩在丁易琛脚上,力道逐渐加重。

丁易琛不住地后退,直到抵住墙撑到窗台才站稳: “你疯了!?我要叫人了!”

“你叫。”

“救——”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很早以前在一个剧组待过。”喻晗凑到丁易琛耳边,语气平静而危险, “你和姓张的那个投资人在车里乱来,我都拍下来了。”

丁易琛瞳孔瞬间放大,震惊地看着喻晗。

“搞得很激烈啊,以至于我到现在都记忆尤深,视频还好好存在我手机里呢。”

“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别惹我。”喻晗松开丁易琛,转身离开, “我现在孑然一身,不怕跟你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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