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像是在对自己重申,那只是个梦,梦是假的。
他继续讲:我们中好像有人很嫉妒这个伊芙,有人则很讨厌他……我?我嘛……我好像就觉得和自己无关,我当时关心的是自己的脚,看到她来了,迫不及待问哨塔的人:这里不需要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然后我就出去了,迫不及待找个地方坐下来……
他们两个相视而笑,稍微冲淡了压抑的气氛。
我们就在外面等着,等“一百”成功或失败的消息,最终……
她从他的心情里“听”见了某种暗示,于是问:她失败了?
她不仅是失败了,弗伊布斯拖走了她。百分之百匹配的哨兵和向导,向导没有把哨兵的意识捞出深井,而是自己跟着哨兵一起坠亡了。我们中有个人特别关心她——六十六?好像是这个数字——她冲进去救她。当然,你也去帮忙了。还有别的人。但是,都失败了。这个任务,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嗯……后面怎么样我不知道了,梦里的我不关心后续。我知道任务结束了,就离开了医院,继续去度我的假。
贝罗娜轻轻舒了一口气,让对他笑了:嗯,听起来很像你!
马库斯牵牵嘴角,又开始搅动红茶,勺子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我醒了,”他轻声说,“然后我感觉很恐惧……”
贝罗娜理解地点点头。梦见自己成了个更邪恶的世界里,弗伊布斯的备胎,是很吓人。
但是马库斯看着她,轻轻摇头,严肃地告诉她他真正恐惧的是什么:
那个梦里,我和你关系很一般,你好像和达芙妮关系更好
贝罗娜噗嗤笑出了声。
“诶!我认真的……”醒来后我就想,我们的人生是多么随机,受到我们之外的力量控制着,而这个力量又多么随意!我们的名字可能不是马库斯和贝罗娜,我可能是一个女向导,你可能也是一个女向导。我们可能不是匹配的哨兵和向导,我们可能只是点头之交,我们可能……完全不相爱。
他搅拌红茶的速度越来越快,勺子的声音变得破碎,失去了原有的节奏。
“太可怕了,贝罗娜。”他停下来,攥紧了金属勺。
贝罗娜伸出手,把手掌覆上他的手。
“好吧,马库斯,可能我最近确实对你关注少了——这只是个梦诶!”
“我不是在恐惧梦本身,贝罗娜,而是梦揭示的真理——”
“那又怎么样呢?”黑发的哨兵坚定地说,“就算真有那么一种可能——哪怕真有那么一个世界!——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啊。”她握紧了他的手,“在这个世界,我们不是某人的备胎——我是你的哨兵,你是我的向导,我们是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六的哨兵和向导!我们自由相识,我们从未分离,我们相爱结合。我们孩童时代的心愿正逐一实现,我们的所有理想陆续变成我们的生活——整个世界都在成全我们,而不是阻挠我们!”
她探身过来,吻了他,对他微笑。
“忘了梦吧,马库斯,我们活在此刻。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