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娘,我这里确实简陋了一些,你别见怪…”面对六娘鄙夷的眼神,荀晋源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头都抬不起来了。
做人留一线,是六娘的处世之道,就算再嫌弃这屋子磕碜,她也不会当着人面点破,“我真要见怪啊,就不会进来了,随便找个客栈住也比这好吧。”
荀晋源抿了抿唇,知道六娘是在给他留面子,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又为她添置了茶水。
“不是我说你,荀大人,就算你不肯要唐俭的钱,嫌我们生意人满身铜臭,也可以去够朝廷大员的橄榄枝啊。虽说太子与秦王斗得厉害,底下人可都聪明着呢,谁不爱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啊。”六娘没有再说下去,她想,荀晋源这样的少年进士,在话本子里肯定是要同大官千金结成眷侣的。
“那么你呢?”荀晋源对这些话置若罔闻,唯独在意最后一句,他始终不敢肯定杨薏对自己的态度,就算是被当成替身,也好过没有一点感觉,“薏娘,我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我么?”六娘没想到荀晋源这么直接,举起手中的茶盏打哈哈道:“自然也是喜欢的啊,没跟你开玩笑。”
见荀晋源眼中还有疑惑,六娘知道自己没法敷衍过去,闭上眼补充道:“而且,老实说你比我那死鬼前夫,好不知道多少倍了,以后别总提他了,掉价!你就是你,荀元骢,我不会再把你当成别人了。”
原来六娘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荀晋源突然释然了,有她这么一句话,他就算再辛苦也值了。
世间的诱惑何其多,荀晋源也不敢保证自己没被迷过眼,但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那些可以青云直上的橄榄枝,从来就抵不过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
“真的吗?”荀晋源有些飘飘然,伸手按住了六娘执杯的手。
六娘没想到荀晋源反应这么大,有些后悔坦白心迹了,心说她当然喜欢他,不仅是他,还喜欢裴肃和观复嘛。不过,他与他们不同,官身是一柄双刃剑,外边风光却不容内里有失,与她在一起算是德行有亏,无异于自断后路。
“是。”六娘挣不开他的手,只好苦口婆心又劝一遍,“可是,荀元骢,我还喜欢别的男人,裴肃和观复都与我有过肌肤之亲,你犯不着为了我,自毁前程。”
只要一抓住机会,六娘都会选择让荀晋源知难而退。她是个奸商不假,可到底还有那么一点良心,不会害了人一次,又继续拉他沉沦。
掏心窝子的话,说一遍也就够了,六娘言尽于此,拍了拍荀晋源的手背,以过来人的身份,让他好自为之。
荀晋源眸中有一丝错愕,但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按下六娘的手,起身吻住她的嘴唇。
他所求也不甚多,只要此刻,他们是两心相知,就好。
“唔…”六娘惊得瞳孔微张,身子也向后一缩,这也太突然了,明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不退反进?
六娘没有反抗,他就算胜利了,荀晋源敏感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发干的嘴唇也得到了她的滋润。
不够,完全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舌尖挑开她的唇齿,荀晋源吻得愈发深入,他确实很渴,这“渴”不止是身体的饥渴,还有心头的渴慕,只有面前这个人才能解他的渴。
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六娘掐着荀生的手臂要他停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脑子里一团乱,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松,松开!唔,唔唔…”荀晋源热情地亲个没完,六娘才说上一句话,又被他堵住了嘴,缠住舌头挚吻。
完全处于被动的下风,六娘只能先慢慢习惯下来,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回应荀晋源,亮出尖利的牙齿轻咬他。
她的口腔还带着茶香,荀晋源本就喜欢这茶,挑舌攫取津液更加肆无忌惮,下巴都与她碰到了一起。
荀晋源全然忘却了疲劳,仿佛半截得了甘霖雨露浇灌的枯木,瞬时焕发了新的生机。旁的事他才不要关心,他只知道六娘今日很清醒,不仅对他说了喜欢,还在慢慢回应自己的亲近。
他们亲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觉得自己的唇瓣发麻了,才恋恋不舍地与她分开。
“你…”六娘知道自己很失态,捂着嘴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生怕他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亲人了?”
由于上回云雨,六娘醉得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他们的情事,所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初次与荀生调情的时刻,完全没料到他已遍阅春宫图册,学了不少花样。
“因为想要让你舒服…”荀晋源说这话时,有些没脸没皮,其实不只是为了六娘,他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还要,还要再试试吗?”
六娘脑子没转过弯来,眨了眨眼睛反复确认,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荀晋源这是在做什么?邀宠?还是自荐枕席?
试试当然也不无不可,大鱼大肉吃多了会腻,六娘偶尔也想尝尝清粥小菜,荀生便是这道任她拿捏的小菜。
不,不行,她是要他知难而退,怎么又以身饲虎